【路米】安布罗斯圣咏曲16

章·十六

 

对于路西法没有出席这件事,贝丝女王觉得非常遗憾。她特地用了三天时间,让巫族的能工巧匠赶制出了一件鱼尾长裙,只要靠近她,就能闻到最让自己感到精神舒适的香味。

她向侍者要了酒,试探着和别西卜聊天:“宰相大人,您是否把我的邀请转告给路西法大人了呢?”

别西卜现在很苦恼,很头疼,他对路西法这种明明来了却隐藏在人群之中把自己推出来挡箭的行为非常不满,但不满归不满,他也不敢说出来:“路西法大人最近要务缠身,所以此次宴请恐怕还要再往后推迟一些时日。”

贝丝很失望地叹了口气,两条精致的眉毛微微拧着:“那结束后,我可以和宰相大人一同去地狱吗?我想,可以由我亲自为路西法大人解说一下我们巫族的献礼。”

别西卜有点顶不住了,因为贝丝身上一直在散发着烤鸡翅、炸鸡腿和奶油汤的味道。他按着饥肠辘辘的腹部,用眼神向玛门求助。

玛门走近之后,闻到的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那是梅塔书房香氛的味道。他有些贪婪地眯着眼睛轻嗅,几乎有些入了迷。

“玛门大人?”贝丝的声音恍然窜出,让玛门醒过神来。

“哦,女王大人,您之前有说到那本卷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被巫族称之为宝藏的卷轴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

贝丝描摹精致的指甲轻轻划过一缕绿色的头发,她笑道:“之所以是宝藏,因为这里头收录了所有的诅咒及其解法。”

 

“到底是什么诅咒会让天使看起来仿佛堕落了呢?”加百列显然已经在旁边悄悄听了好久,见他们终于切入了正题,忍不住出言询问。

“让天使以为自己堕落了吗?”贝丝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正是她思考时的样子,“曾经精灵族发生过一次战争,为了陷害一位光明精灵,他的敌对者用诅咒使他看起来和黑暗精灵一模一样,最后他被光明精灵们烧死在了绞刑架上。”

加百列:“……”

“那名精灵死后,才有人注意道,他的灵魂是纯净的。”贝丝发出一声柔软的叹息,“所以,这个诅咒以这个逝去的精灵命名,被称为‘莱尔斯咒语’。莱尔斯咒语会让受到诅咒之人变成自己最畏惧的样子。”她有些好奇地问,“最近巫族丢失了莱尔斯咒语之盒,是因此发生了什么事故吗?”

“……已经解决了。”见加百列危险地眯着眼睛,玛门连忙回答。

 

不过听完这个故事他也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巫族提前告知他们有诅咒之盒遗失,若不是巫族曾经留给他们血亲之间传送的法阵,让路西法可以刻录在一张羊皮纸上交给安布罗斯保护自己,他们甚至可能都来不及收到消息,而安布罗斯就会像那名精灵一样,被扔下创世山,或是直接杀死。

他仍然记得事发的那一天,路西法近期着人打造的一枚戒指忽然冒出了一阵火光。火光原本是赤红色的,然后渐渐消弭,变成了点点幽蓝火星,最后完全熄灭了。

渺远但却有一些熟悉的声音从戒指的宝石里传了出来。

 “不出我所料,堕落者果然是你,安布罗斯。”

 “堕落者应当是什么结局?”

“扔下创世山,打入地狱!” 

……

玛门越想越觉得,路西法很有必要感谢一下巫族。

 

 

晚宴接近尾声,第三交响乐团的演奏换成了摇滚乐,矮人族族长和精灵王的侍从正在一起跳华尔兹,饶是酒量强悍如拉斐尔,都有些昏昏欲睡,加百列是天堂有名的“千杯不醉”,虽然没被放倒,但是仍然要时刻注意米迦勒的位置。

作为大天使长,米迦勒受到了额外的“照顾”。

原本只是停留在画册和和历史书里的天使军统帅、大天使长,突然能在觥筹交错之间与自己碰杯,每个来宾都想要近距离地去观察一下。一旦碰杯,又立刻被这言语无法描述的美丽与强悍的气场征服了,于是一杯接着一杯,排了一圈队也要继续敬一杯……

 

尤其是精灵族的圣灵将军索亚瑞尔。

对于同样率领千军万马的统帅,他本身就有几分好奇,见到了米迦勒本人,他更是生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敬意。得到了精灵王的首肯,他整个晚宴都跟在米迦勒近侧,与他从排兵布阵、统领军马一直探讨到光暗对立的哲学问题。

“米迦勒大人,您的观点让我的思路焕然一新,我再敬您一杯。”

“有新思路是好事。”米迦勒将手抵在酒杯上,委婉谢绝,“就不用敬酒了。”

“大人,我们精灵一族是懂得礼数的!”索亚瑞尔立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招呼侍从过来斟酒。

见米迦勒脸色不佳,加百列怕他当场发作,正准备上前挡酒,却见到一名看起来像是米迦勒的亲卫的人从旁边的鲜花屏风后面走出,接过杯子,很不客气地将酒杯放在了一边的高台上。

“米迦勒大人需要休息。”他语气柔和,但态度却十分强硬。

加百列一愣,他实在不记得米迦勒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且这声音一听就是有一层符咒的……不是他本来的嗓音。如果是亲卫,更不可能一手揽住米迦勒的肩膀,一手扶在他的腰上——若是有什么逾越的动作,早就被米迦勒一剑劈成两段、顺便烧个外焦里嫩正好上桌了。

米迦勒顺势表达了一下自己不胜酒力想要去花园走走,一会儿再来陪将军畅谈。

索亚瑞尔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端着酒杯又去找别人去了。

见“亲卫”扶着米迦勒向塔楼的方向走,加百列上前了一步,却被人拉住袖子。他回头一看,正是拉斐尔。

拉斐尔朝他眨眨眼,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疯了?”加百列尽量压低声音,但是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你就让他把米迦勒带走了?”

“在天堂,能出什么事?”拉斐尔耸肩,继而轻声笑了,“他们是需要好好谈谈了。”

“和堕落者有什么好谈的?”加百列忍不住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尽做些趁人之危的事儿,果然是堕落者行径,贪婪、无耻!”

玛门:“?”

 

 

走出了正厅,米迦勒便甩开了对方的搀扶。

“路西法,收起你的伪装。”他虽有醉意,但还算清醒路西法从善如流地除去符咒,露出了地狱之王的模样。

“你说着不来赴宴,又偷偷来天堂,是想做什么?”米迦勒抱着双臂,语气冷冷的,但双颊因为酒力绯红,映得一双美丽的蓝眼睛水光盈盈。

“我不想被打扰。”路西法解释道,“你想去哪里聊聊吗?”

“不想。”米迦勒生硬地拒绝了。

“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记恨我吗?”路西法叹气,“是我的错。是我太想当然了,我本想……”

“我知道。”米迦勒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垂眸轻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不由自主的打断显然让米迦勒觉得有些丢人,他一直强撑着的冷脸没有维持住。他飞快地转身沿着螺旋的白色楼梯向塔楼走去。

 

将安布罗斯从天堂带去地狱,是因为当时天堂的政局不稳,而路西法是地狱当之无愧的领袖。而在那之后,没有一点消息在九界传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天堂,是一定会被保守派抓住大做文章的。

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一天发生的一切,米迦勒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安静地思考着两人的关系。因为那场战争和之后百年的分别,米迦勒对路西法缺乏信心,对于两人的情感也并不自信,他曾以为堕落之后的七天九狱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但若是抛开立场,他对待自己却一如往昔,仍是细心温柔。

 

米迦勒站在窗格前,凉凉的晚风吹乱了他披散的头发。路西法出现在他身后,试探性地搂住了他的腰,将下颚靠在他的肩膀上。米迦勒没有挣开,任凭他又握住了自己垂在一边的手。

“……我方才是不是忘了和你说,对不起?”路西法问道,他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米迦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我说过的,我可以等你。”路西法继续说道。

“路西法,什么是你的弱点?”米迦勒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让路西法一怔:“什么?”

“你没有弱点。”米迦勒有些自嘲地笑了,“地狱之王,怎么会有弱点?”

路西法说:“我有。”

“不,你没有。如果你有,你就不会堕落,你不会明知道结局,依然义无反顾地与天堂决裂。你带走了三分之一的星辰,北境的天空因为那场战争永远暗淡无光。你放弃了一切……”

“我没有放弃你。”路西法强迫米迦勒转身看着自己,“我爱你,无论何时何地。”他忽然用力将米迦勒抱在怀里,双手禁锢着他挺拔的后背,一点都不肯松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在地狱之时,那片灵魂感受到了你的痛苦,我想来找你,我想来帮助你,事实上我真的来了,但是我站在你宫殿门口,我不敢进来……我怕你已经放弃我了。”

 

“……什么?”米迦勒蓦地睁大了眼睛,“你来过天堂?什么时候……”

 

“也许是……安珀降生的时候。”路西法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了,“在那之前,我也一直能够感受到你灵魂的痛苦。我让阿斯蒙蒂斯给拉斐尔写信,希望他能多照顾你……后来他降生那日,我来了天堂,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米迦勒,我知道你不怕疼,但是你那种痛苦足够摧毁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呢?当年是怎样的一腔孤勇让他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留下了这个孩子,又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诞育安布罗斯呢?时光将一个复杂的问题渐渐地变得苍白、单纯,修剪掉了那些繁复的枝叶,只留下中心最好看、最动人也最真挚的部分。

 

米迦勒沉默了许久,他一直垂着眼睛。

路西法轻抚过他的长发,与他额头相抵。

魔王温柔的叹息传到耳边,让他忽然有了面对自己的勇气。

“……因为我也爱你。”米迦勒说。

 

灼热的亲吻落在了美丽的天使溢出了泪滴的眼角,塔楼的房间内烧着壁炉,灯光暖洋洋的,路西法挥手,房门的锁扣嘀嗒扣上,厚厚的绒面窗帘随之落下。他将米迦勒抱到沙发上,金发立刻如水一样散开。他细心地一颗一颗将那身礼服解开,吻从鼻尖、嘴角一直游移到了米迦勒的颈项。

 

“你有想我吗?”路西法说。

“你是指这方面吗?”米迦勒反问道,“抱歉,没有。”

路西法发出了一声暧昧的轻哼:“之后会有的。”

 

(拉灯……看看是不是番外补一下肉吧。

还有两章应该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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