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米】安布罗斯圣咏曲11

安布罗斯应该算不上青少年,换算成人类年龄,他就是个幼儿园到小学一年级的样子……啥都不懂的傻团子一只。

不过感受到了大家对米迦勒的爱,谁都不能欺负米迦勒hhhhh

评论区的讨论很有趣,让我有了更多逻辑上和情感上的思考,8要停么么哒

——


章·十一

 

安布罗斯瞪大了眼睛,他看看路西法,又看看加百列,忽然弹出小翅膀,飞快地朝着神殿的方向飞去。加百列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晨昏时钟发出了一阵绵长浑厚的报时声音。

加百列冷冷地回过头,对路西法怒目而视:“满意了吗?”他丢下路西法,消失在了一片与他发色相近的光雾里。

虽然加百列的指责对他多少有些不公平,但路西法并未计较。为了安全起见,路西法重新拢起了兜帽,沿着天堂主路慢慢行走。第七天没有太大的变化,仍然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发光的水晶灯笼,摇晃的晨昏时钟,还有那个时不时会打扮得奇奇怪怪溜达到小酒馆讨一杯酒的耶稣。

 

地狱称他为敌基督,但路西法知道他其实是个有趣的人。天堂唯一一个不曾拥有翅膀,却极为受人尊敬的神的孩子。

这次耶稣头上顶了一个麦穗编织的花圈,刮干净了他的胡子。他手中提着一个空空的酒瓶,与路西法擦肩而过的时候,鼻子古怪地皱了一下。他看看手中的瓶子,又回头望了眼戴着兜帽的路人,还是决定去打他的酒。

 

 

拉斐尔在读阿斯蒙蒂斯的信。他之前许久都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信中的阿斯蒙蒂斯总让他觉得有一些疏离,他平平淡淡地叙述着最近阅读的书籍,走过的地方,和遇上的新鲜事物。他会写几句读后感,例如“叙事平平,但是结尾之处却让人意犹未尽”再或者“好像这一晚上的时间都被浪费了。”这让拉斐尔时常觉得,他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朋友。

 

他将信读了好几遍,才重新放回信封中,仔仔细细用火漆蜡封上,收进自己存放信件的专门书柜中。

“拉斐尔大人!”在他想要再阅读几封之前的书信时,拉斐尔的管家在门外说道,“安布罗斯殿下来了。”

拉斐尔有些意外,他特地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云朵形状的晨昏时钟,安布罗斯回来了?

他快步走到正厅,见安布罗斯正在焦急地四下张望。他没有坐下,见到他来了,直愣愣地向他跑了过来。

“怎么了吗,安珀。”拉斐尔摸了摸他蓬松柔软的头发,让自己的视线于他齐平。

安布罗斯抓住了他正欲戳到自己的脸上的手指:“教父……”

拉斐尔另一只手在他脸侧轻轻一拍:“你今天有些过分了,自己跑去了地狱,还这么晚才回来,你知道你爸爸——”

“路西法。”安布罗斯口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名字,“路西法——也是我爸爸么?”

拉斐尔的神色微微一沉:“路西法说的?”

安布罗斯连忙摇头:“是加百列叔叔说的……”

拉斐尔:“……”

“教父,这是真的吗?”安布罗斯不敢置信地望着拉斐尔。听到加百列的指责,他不敢去问米迦勒,只能来到拉斐尔这里寻找答案。原本他是很喜欢路西法的,路西法并不像天堂的传闻中的堕落者那样,满心的背叛、倾轧与折磨,相反的,他既美丽而强大,对自己又温柔和善——他觉得,他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路西法为什么会是他的父亲?自他降生以来,他的生活里便是米迦勒和其他的几位天使长,原来……他真的是堕落者的孩子?

拉斐尔轻叹了一声:“说真的,安珀,我不知道有我来告诉你是不是真的合适。你爸爸一直都在保护你,他不想让你知道那些过去。那些过去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他无意识地摇了摇头,“都太残忍了。你还小,你不该知道这些。无论如何,应该让你爸爸来决定是不是告诉你。”

“但是……”

“但是加百列也没有说错。”拉斐尔说,“路西法,确实也是你的父亲。”

 

 

路西法来到了米迦勒的府邸。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条路。

只是这座纯白色的宫殿并没有任何圣光的防护,他非常轻松地便来到了院落内。他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米迦勒的待客之道——是他根本没有力气来巩固这些防御措施了。

魔王修长白皙的手中聚拢了一团温和的白光,白光在他手中化作一颗一颗的光球,浮到穹顶之上,继而散成屏障,守护这座巍峨宫宇。

感觉到了异动,白色砖石下的那扇大门缓缓打开,米迦勒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他苍白的脸上凝固一样的表情起伏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并不想再看,他带着倦意问道:“还不够吗?”

“米迦勒……”路西法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但他这个动作却引得米迦勒后退了一步,挥手重重推倒了大门旁的一只珐琅摆件花瓶。

“抢走安珀,嘲笑我,羞辱我,魔王陛下还准备做什么?将您的战场转移到天堂来吗?”

“……我没有想要羞辱你。”

“您自己听听,现在再来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米迦勒强挤出一丝讥诮的笑容来,他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地狱流露出来的情绪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几乎在这一场较量之中一败涂地。

他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地用冷漠来作答,但路西法永远比他要游刃有余。

是啊,那可是路西法,没有弱点,没有软肋,天地之间最完美的天使啊。

 

路西法注视着米迦勒,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米迦勒,你预备躲到什么时候?一直逃避面对自己,什么都妄图自己支撑下来,才更可笑吧?”

“面对什么?”米迦勒的双手骤然握紧,“面对你的背叛,你的取舍,还是你一心向往的自由世界和你的万千地狱子民?”

“米迦勒,你一直都知道,我们有各自不同的路。但我从未放弃过你。我爱你,不同于爱自由,不同于爱理想,你是我的一半生命,一半灵魂,我珍视关于你的一切。”

 

恍然之间,记忆回溯到了百年之前,米迦勒与梅塔特隆站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之中,看着尚未堕落的路西法在同梅塔特隆说话:

 

“我放弃的是陈旧古板的天堂,是停滞不前的落后,我们有各自不同的路,但我从未放弃过他。我爱他,不同于爱自由,不同于爱理想,我将他视若我的一半生命,一半灵魂,他是我最为珍贵的爱人,我珍视关于他的一切。”

 

“有朝一日,如果米迦勒来了,请你把我所说的转告给他。”

 

百年之后,路西法站在他面前,将这段话亲口告诉了他。

米迦勒怔怔地看着路西法,而对方在一片暖色调的光线中,对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他的心中乱作一团,几乎没法静下心来思考。从地狱回来之时,他只觉得沉重,而此时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见米迦勒转身要走,路西法没有追上前去,他只是在他身后说道:“我会等你的。”

 

 

拉斐尔带着安布罗斯回到家中的时候,路西法平静而坦然地坐在庭院内的长椅上,他身后是开得正好的花圃。安布罗斯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快步跑进了殿内。从前加百列对他的宠爱不比拉斐尔少,但这次却只是站在米迦勒旁边,冷冷地看着他。

“安珀,你回来了。”米迦勒说道,他的眼神里无平无波,没有愤怒,只有疲倦。

安布罗斯突然觉得鼻梁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走到米迦勒身边,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对不起,爸爸。”

“你已经知道了,对吗?”米迦勒问道。

安布罗斯绞着手指,咬紧下唇点点头。

“安布罗斯,你可以选择离开天堂。”米迦勒道,“我不会怪你,这是你的自由。”

安布罗斯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父亲为什么突然会要把自己赶走,他急急忙忙地开口道:“爸爸,我没有……”

加百列在一旁急道:“但是……”

米迦勒看了加百列一眼,示意他不用开口:“加百列,我们永远无法阻止的就是追求自由的意志。正如当年我无法阻止他带着三分之一的星辰陨落。安布罗斯,你可以跟着他走。”

小小的炽天使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呼吸都停住了,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一定是让米迦勒伤心了。他扁了扁嘴,终于放声大哭。

安布罗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道歉认错,死死地抱着米迦勒,小手将米迦勒的长袍捏得皱巴巴的依然不肯松手,生怕自己一放开父亲就会离去:“我知道错了,爸爸——别赶我走,我不会再去地狱了,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不会见堕落者了,是我不听话让你难过了,是我不好……”

 

他哭得一直打嗝,说话断断续续的,听得加百列都于心不忍。拉斐尔多次用眼神示意米迦勒,米迦勒却都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安布罗斯。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离奇的念头——安布罗斯最终也会堕落,他最珍视的人最终都将弃他而去。

 

安布罗斯哭得没了力气,眼泪汪汪地仰起头看向米迦勒,嗓音沙哑地开口请求道:“爸爸……别赶我走。”

 

米迦勒终于抱住了他。他轻轻地拍着安布罗斯的后背,叹息道:“愿你永不陨落。”

 

 

红着眼睛像只小兔子一样的安布罗斯扭扭捏捏地来到庭院里,和路西法正式告别。

路西法想要拍拍他的头,却被他躲开了。路西法宽容地收回手,微笑着解围:“来送我吗?”

安布罗斯别扭地想了会儿,最终没有用任何称呼,小声宣布道:“我以后就不去地狱找你玩了。”

“好。”

“那么……再见。”安布罗斯的脚尖踢走了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头,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路西法,发现他仍然是笑眯眯的。

“好,再见。”路西法从斗篷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羊皮纸,塞到安布罗斯的衣袋中,“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份小礼物。之前我所说的承诺,也会一直有效。”

“你是说如果我们,我们遇到了麻烦……”

“嘘。”路西法笑着和他挥挥手,“我走了。”

 

路西法消失后,那层笼罩着宫殿的屏障也渐渐变淡消失,最终重新变成了起伏的光球,落在了安布罗斯周围,像是从天而降的一道小小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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